我喜歡的你,寂寞又美麗 — 第 98 章 ☆、100、這不是我們的結局

她杵在了那裏不敢動,或者說完全忘記到底該怎麽反應了。

她也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麽好,或者說她已經忘記這樣的場景相遇,她該和沈謙說什麽了。

心跳得太快太猛,她顫抖着手撩開遮了眼簾的頭發看向沈謙的背影,他離她不過三四步遠,正扛扶着齊明輝往停車場走。

他的板寸頭看起來硬硬的,後背則一如曾經那樣寬厚,而腰身甚至比以前看着還要壯實許多。不停閃爍的霓虹燈下,關慈恩覺得他的身周似乎都環繞了五彩祥雲一般。

他回來了。

沈謙,他出獄回來了。

關慈恩在心裏對自己說。

兩年多不見了,她沒有看到他的臉龐,但是直覺告訴她,沈謙還是沈謙,不論時間過去多久,他就是他。

誰人都不可替代的沈謙!

“你不跟來,在幹嘛?”沈謙扛扶着齊明輝,感覺到身後的女人沒有跟來,遂扭頭看向了她。

三米遠的距離,他看着她,聲音輕輕,黑眸沉沉。

而她,盡力撫平着情緒,她在他的目光中疾步上前,正要搭把力攙扶齊明輝,沈謙卻是先她一步出了聲:“開你的車,我攙着他坐後座。”

不等她說什麽,齊明輝倏地嘤咛出聲:“慈,慈恩,我在等一個人,等,等……等,等他來了,我們仨,說……說明白了就走!”

說着,他硬是要甩開沈謙的手,卻是被沈謙用了狠力給扯住,“齊明輝,你打電話給我就是要我來看你這副樣子?你他媽這樣子能說明白什麽?”

他說話之間,盡管語氣冷厲,但是深邃的目光卻是始終輕柔的打量着關慈恩。

關慈恩淡淡的別過眼看了看別處,約莫兩秒後仍舊上前扶住了齊明輝另一只手臂。

她輕聲撫慰道:“明輝,你都醉成這樣子了,我們先回家,有什麽等明天酒醒之後再說,好不好?”

齊明輝哪裏聽清了這些,還在犟着不肯走。

沈謙不知怎的突然就來了氣,他一把提起齊明輝的襯衣領子,狠厲道:“別他媽在大街上丢人現眼了,你無非想要個痛快的,上了車,咱們好好說!”

他說着便推搡一把齊明輝,齊明輝跌跌撞撞的一下子撞向了一輛車。

關慈恩秀眉微蹙,正欲上前,沈謙卻是突然大力攥了她纖細的手臂,“那就是你的車,開車門,我弄他上去。”

關慈恩楞了兩秒,慢半拍後才拿出電子鎖解鎖,而後開了車門,她本是幫忙扶着齊明輝上了後座,然而沈謙卻又再先她一步猛力推了齊明輝一把,齊明輝恍惚中沒能穩住身形,整個人一下子趴倒在車地板,頭更是重重的撞在了駕駛座的後椅背上。

“嘶——”

齊明輝疼出了聲,卻是半晌都沒有再動,而沈謙則是随後跟了上來。

關慈恩站在車下看看他,睫毛輕顫,終是說了句:“他都醉這樣了,你不能對他輕一點麽?”

聲音有些抖,但是能聽出很明顯的責怪之意。

沈謙霍然扭頭看向她,烏黑的眼眸中盡是諱莫如深之色。

“呵——”,他微微苦笑,“八百多個日夜不見,再遇,我聽到的第一句就是,我心愛的女人責怪我沒有照顧好她現在的情夫!”

在酒吧門口那一瞬,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齊明輝被一個女人給費力的攙着在挪步子,然而再一眼,他震驚了。

沈謙從不曾想關慈恩留起了長發,也完完全全沒有想到他們的再見會是這樣的情景。

一時喜上眉梢,然而看着關慈恩細心體貼的照顧着齊明輝,而齊明輝整個人亦是完全要癱她身上的樣子,沈謙又覺得無比嫉妒難受。

但是,重逢畢竟是喜悅更多,他的心潮澎湃着,千言萬語都要蹦出來了一般,他确信關慈恩仍舊愛他的,不過他還是隐忍着,他想他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和她重聚共話愛意。

何況,眼下先解決好齊明輝這個醉鬼也是必須的。

可是現在,關慈恩在責備他。

“沈謙!”關慈恩沉默了許久終于叫出了他的名字,“縱然我們什麽都不是了,但好歹相識一場,請你也注意下措辭!”

“呵——”沈謙扒着窗戶又笑,這笑比先前看着更苦,“關慈恩,先送齊明輝回去,我們倆再說。”

苦笑的樣子,命令的語氣,關慈恩看着他,不自在的蜷了蜷手指,幾番蠕動嘴唇,終是沒再說什麽,繞過車頭正欲從另一邊上去扶起齊明輝,但見沈謙已經給扶他起來半躺在了車座椅上,于是她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上去,甚至都沒系安全帶便啓動了車子竄了出去。

車廂寂靜,齊明輝睡得很熟,沈謙則是一直盯着她的後腦勺沒有移開過視線。

而關慈恩,雖然在後視鏡中幾番與沈謙的視線交彙,眼神卻是淡涼如水,神态亦是無波無瀾。

車子很快便開到了關家洋樓的鐵藝門口,關慈恩将車停好在路邊,沒有說話。

沈謙這才看了窗外一眼,清俊的臉龐抽了抽,再次沉不住氣說道:“看樣子都睡一起了?”

語氣冷凜,語調陰戾。

關慈恩再一次皺了皺眉,然而不等她說什麽,沈謙已經再度發聲——“不論你是被他睡了還是和他結婚,我都不在乎。”

這是什麽屁話?

關慈恩瞬間覺得氣血上湧至了腦門,她扭頭看向他,又看看齊明輝,清清冷冷說:“沈謙,我們之間已經早在三年半以前就結束了。”

“那又如何?”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座位的縫隙迅疾的貓着腰跨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關慈恩:“……”無語了。

“慈恩,關慈恩!”他倏地狠力扳過了關慈恩的雙肩,“你知不知道,你永遠刺在了我的胸中,三年多時間并不能改變什麽,我愛你,甚至比曾經更愛!”

“莫名其妙!”關慈恩使勁兒掙紮着,“你還愛我,我就一定要回到你身邊嗎?”

她問完這一句,驟然提了聲量吼道:“沈謙,我父母是被你爺爺逼死的!”

“還有孩子,你應該祈盼活着的孩子,她們都已經沒了!”

關慈恩的情緒驀然激動,她的眼中沒有恨,然而卻是比恨更令沈謙難受,因為那是絕然和絕望!

她在激烈的掙紮着,全然沒有注意到後座上齊明輝已經慢慢的擡起了手在揉着太陽穴,而沈謙更是不管不顧的死死桎梏住她。

“慈恩,你的父母死了,你要我怎麽還贖我就怎麽還,孩子沒了我們也可以再生!”

沈謙的話音剛落,甚至關慈恩都來不及反應,卻見一只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來,對着沈謙的臉龐就是狠狠的一拳。

“沈謙,你他媽厚顏無恥!”

齊明輝許是酒醒了許多,又或者是頭腦清醒了不少,他破口罵道。

關慈恩總算掙脫了,然而當她見着沈謙的唇角溢出鮮紅的血之時,心裏不由得又緊了緊。

沈謙用大拇指擦拭了下血漬,冷冷笑道:“醒了?你不是打電話說要做個了斷,要說清楚嗎?”

“現在,大家就來說清楚!”

關慈恩聽着他冷冷的話語,看着他浮現的淡笑,心裏擂鼓作響。然而容不得她想什麽,齊明輝的話已經問了出來——“慈恩,你選擇吧。”

“關慈恩,我只問你,你的心裏對我還有沒有愛?”沈謙亦是把問題抛了出來。

她的心一瞬砰砰直跳。

答案不用過多的想——對沈謙,她承認有愛,但是不再可能;對齊明輝,她盡管不愛,但是此生他對她的情意,她不願再辜負。

她看向齊明輝,眸色輕柔溫順,卻是沒有說話。

她又看看沈謙,目色依舊清清淡淡,仍然也什麽都沒說。

關慈恩打開了車門,她下了車,兀自望望漫天星空。

車上的兩個男人也跟着下車了。沈謙雙手抄在運動褲的兜裏,在距離她約莫兩米遠出站着,齊明輝則是一手扶着車門,一手又在揉着太陽穴——他喝太多酒了,頭很痛,但是思維卻又無比清晰。

“沈謙……”關慈恩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了,“沒有了孩子,我連說服自己回頭的那一丁點念頭也不敢有了!”

聲音太輕太顫,蘊着無奈的心酸和決然的難過。

“沈謙,那些過往太過承重,我只想過得平凡就好。還有三天,三天……”

她的睫毛顫啊顫,兩行清淚終是忍也忍不住的順着眼角直直的墜了下來。

“三天之後,歡迎你參加我和明輝的小型婚禮!”

一鼓作氣哭着說完,關慈恩的心已經抽抽的疼,她逃似的跑開了。

身後是沈謙凄楚的叫喊聲:“我不同意,明明你愛的終歸只有我一個!”

齊明輝看着隐在了黑暗中不見的身影,他淡淡的對沈謙說:“沈謙,這是她的選擇,我叫了你來,讓你們重逢了,都只是要她自己來選擇。”

“沈謙,世間的愛恨情仇,過往傷痛太繁複了,關慈恩她只是一介平凡女人,過一生平凡生活便好。她想要的是不摻雜那些傷痛和愛恨,沒有那些不堪重負的負累,平平凡凡的一生便好。”

“沈謙,都尊重她的選擇吧。”

沈謙怒目而視:“齊明輝,她不愛你,自始至終從來不愛!”

“那又怎樣?”齊明輝聚了力氣跨步到他面前,“終歸,我從來都尊重她的選擇!”

話一落,齊明輝越過他進了那扇鐵藝大門。

沈謙孤單單的站在那裏,望着那扇無聲的大門,所有的自信,所有的澎湃心潮都在慢慢的被磨損。

“關慈恩,這不是我們的結局!”他大聲咆哮,眼眶中亦是淚花閃閃。

倏爾,他又望向天際,繁星點點,他在輕輕的低聲呢喃:“你跟我在一起,我們在一起才是我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