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你,寂寞又美麗 — 第 85 章 ☆、086、我回應了他,回應了!

他們到達法院之時,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的記者,好在有法警維持着現場,還是比較順利的進入法庭。

這是公訴案件,但是涉及**且考慮到案件的特殊性,并未對外公審,偌大的法庭裏,坐着的只有沈謙的二姨一家,盧晉以及她和齊明輝。

不論是沈謙的二姨,二姨父還是高勝寒和盧晉,他們都臉色很嚴肅,見着關慈恩之時,他們只淡淡的對她點頭示意了一下。

案件由公訴機關提起訴訟,關慈恩則是坐在聽審席位那裏。

她剛剛坐定,擡眼看去,有書記員來了,他開始宣讀法庭規則,關慈恩一句沒有聽進,直到齊明輝拉她站起,她才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她看到有兩個穿制服的走向了公訴人那一位置,另外兩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才俊則是走向了辯護人的位置。

接着審判長,審判員入了席。

她又在齊明輝輕輕的拉拽下坐了下去。

書記員向審判長報告之後,随後,審判長拿起法槌敲下那一聲重重的“铛”。

“現在開庭,傳被告人沈謙到庭。”

關慈恩終于在聽到“沈謙”那個名字,恍恍惚惚的腦袋才驀然清明過來。

她此刻才發覺,她似乎有一些想要看到他了!

他們有多久沒有再見到過彼此了?十天?十幾天?

悲傷之秋,恍如隔世。

她看向那個入口,沈謙正好被兩個法警押解上來。

她的眼睛裏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了,而沈謙也看到了她,目光相遇那一瞬,關慈恩垂下了頭,擱在身前的手指無意識的胡亂絞在一起。

僅是一眼,她仍是心顫得人快發昏了。

他似乎瘦了很多,精神一般,穿着一套灰白的運動服,看着清俊又孤獨。

對的,她感覺他是那樣孤獨,孤獨得她想要上前。

而沈謙亦是同樣的感想,他直到走入被告席位才收了目光。

他想,她真的太瘦太憔悴了,他真的讓她太遭罪了。

他站在正對審判席的被告席位那裏,關慈恩坐在他的側後方,擡頭盯着他的後腦勺,她一直在發抖,她告誡自己要鎮定,心卻絲絲發顫着不聽使喚。

沈謙在審判長的提問中自報家門,關慈恩的目光一直緊緊的定在他的後背上。

繁複冗長的開場之後,庭審正式開始了。

公訴人站起來了,他在念着手中的訴訟材料:“被告人沈謙,男……涉嫌婚內強/奸其妻子關慈恩……”

“以上犯罪事實清楚,證據充分确實,足以認定。本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沈謙對關慈恩故意實施性暴力的行為已經觸犯了《xx刑法》第236條之規定……”

“現特提起訴訟,請依法懲處。”

公訴人陳述完之後,審判長問:“被告人沈謙是否需要陳述?”

沈謙靜了約莫兩秒後,沉聲道:“我沒有做!我也沒罪!”

關慈恩呆呆的聽着,渾身在發抖,她的手頃刻間攥了攥。

審判長略略皺眉後說:“根據刑事訴訟規定,公訴人可以訊問被告。公訴人,你現在可以訊問了。”

公訴人開始訊問:“被告人,請問當晚你喝酒了嗎?”

“喝了。”

“請問你拉扯她那一下,力道多大,她是怎麽到床上去的?”

“我單手拉她,她身形不穩摔了過去。”

“是身形不穩自己摔過去?是或不是?”

他沉吟幾秒,“……是,不是。”

“請你明确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

“接着你是不是過去撕扯她的衣服?”

“是。”沈謙如實回答。

“她不從,所以你動手了?”

“沒有,是她先動手,她扇了我一耳光,還蹬踢我的要害。”

“她的這些行為是因為你要和她發生關系嗎?”

他遲疑半晌。

“是或不是?”

“……或許是。”

“根據口供,你的陳述是她沒有掙紮反抗的躺在那裏,你才欺身與她發生關系?”

“是。”

“關慈恩為什麽突然沒有反抗了?”

“她說,”沈謙頓了頓,“她說:沈謙你等着坐牢吧。”

“那她為什麽說這一句?”

關慈恩的心驀然揪緊,她努力的搜尋記憶,想要想到一點點她到底有沒有在報警之時提到一年前沈謙強奸她的事情。

“她說這一句,”沈謙艱難的開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他撒謊了,他知道他只要說了為什麽,他就真的要完了!

他愛她,他不曉得等到他一旦坐牢,關慈恩會是怎樣的?這些天,若非是他一直在和爺爺周旋,關慈恩一定會出事的。

他不能坐牢,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最愛的女人從此嫁作他人婦,他更不能讓任何人去傷害她,哪怕她恨他也不可以讓她受到傷害。

公訴人問完了。

關慈恩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沈謙的二姨和二姨父,他們兩人皆是眉頭緊皺,紀如瑾更是連連凄楚的搖頭。

辯護人又開始問。

“被告人,當時你脅迫了關慈恩以至于她次次蹬踢你的要害?”

“反對!”公訴人舉手示意,“反對辯方使用引導提示性措辭‘脅迫’。”

審判長:“請辯護人注意用詞!”

然而待到辯護人再次發問之時,沈謙已經從先前的“脅迫”這個詞讀懂了該怎麽回答。

他說:“我沒有要脅迫她。”

辯護人很滿意,再次發問:“被告人,關慈恩不反抗掙紮之時,你之後是怎麽做的?強行發生抑或做足前戲?”

“反對!反對辯方使用引導性詞語‘強行’?”

“審判長,”辯護人面向審判席,“這是強奸案,并不是為了引導而使用這些詞語,案件本身就存在是否脅迫,強行發生?”

審判長略微沉吟:“請控辯雙方都适當把握用詞。”

辯護人再次道:“被告人沈謙,關慈恩不反抗掙紮之時,你有否強行發生關系抑或有前戲?”

沈謙又一次明确意思,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沒有強行,我調動了她的情緒,做了前戲。”

“……”

辯方真的很會用詞,很快就讓沈謙意識到他前面對公訴人的回答極大可能就會定罪的,所以第二輪公訴人發問之時,沈謙的回答簡短且開始偏頗。

“我沒有那麽做。”

“不是,我愛她,我不會強迫她。”

“我們是自然而然的發生,她也很享受!”

“洞房花燭夜同房沒有不對,她是自願的!”

他的這話一出,關慈恩徹底受到刺激,她不管不顧的,情緒極其激動的站起來,大聲沖着他的背影吼:“沈謙,你胡謅!”

“肅靜!”審判長重重的敲下法槌,“請保持安靜。”

法警也上前示意她坐下。

齊明輝在一旁輕聲對她說:“慈恩,你先聽下去,後面你還會出庭的,如果你這種狀态,審判長對你的供詞會持很大懷疑态度以致做出否定!”

關慈恩聽罷,稍稍平複了情緒坐下,可是整個人仍在顫抖。

她被他刺激到了!

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

沈謙自始至終沒有回頭,他微垂着頭,唇畔是一抹難言的苦澀酸楚的笑。

公訴人與辯護人的争鋒一直持續到中午休庭,争論的焦點在于是否暴力脅迫,是否違背關慈恩的意願。

中午休庭半個小時,沈謙的二姨一家再次過來找關慈恩了。

紀如瑾多年外交官的修養讓她即便是心急如焚,仍舊保持着優雅賢淑。

“慈恩,”她叫得很親昵,“說起來我們現在也仍算是親親戚戚的。”

關慈恩雙手撐着頭,臉上身上仍舊微微燒燙,她再一次覺得很疲乏。

她說:“阿姨,我和他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

紀如瑾看着她,組織了好一會兒措辭道:“慈恩,如果下午你出庭你始終咬定的話,阿謙這牢是要坐定了的,而且量刑估計很重,我不知道你們夫妻之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但是你真的不能給他一條活路嗎?”

關慈恩輕輕搖頭道:“我已經饒恕他一次了。”

紀如瑾驀然愣怔,“什麽,什麽意思?”

“阿姨,”關慈恩的聲音很疲憊,很輕很小聲,“一年前,我和沈謙并不認識之時,他将我錯認駱茵,我遭受了他非人的暴力性侵!”

關慈恩緩緩道出這一句後,慢慢的直起身子,在她離開座位前,她聚足了所有的力氣說道:“我過不了那道坎,但是不論我先前的口供是否提及,我會全部否定。”

“而這一次,他該受懲罰!”

否定自己曾經被沈謙那樣非人對待。

否定自己曾經那段無人知曉卻痛徹心扉的折磨。

可是這一次,不能否定了。

下午一點,再次開庭。

關慈恩被傳上庭。

辯護人發問之時,她俨然要徹底崩潰——

辯護人問:“你為什麽不反抗?”

“我反抗掙紮只會激起他更大的憤怒。,我是在保全自己。”

“那為什麽你要說‘沈謙,你等着坐牢吧?’?你是要設計沈謙嗎?”

“反對!”公訴人驀然舉手,“反對辯方妄加假設。”

審判長贊同:“反對有效。”

辯護人再一次發問:“你為什麽要說‘沈謙,你等着坐牢吧?’”

關慈恩倏地驚慌失措,她為什麽要這麽說?為什麽?

她垂了頭,“我也不知道。”

辯護人甚是滿意,“下一個提問,你們發生關系,你有感覺嗎?是什麽感覺?”

她當場踉跄的晃了一下。

什麽感覺?她要怎麽說?她的腦子亂如漿糊。

“請關慈恩小姐回答,你有感覺?”

關慈恩使勁兒的晃了晃頭,她倏地想起那一晚沈謙那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源源不斷的傾灑在她的身上。

想起他卑微的跪地,抱住她的雙腿,苦苦的逼問:“慈恩,你愛我嗎?你愛過我嗎?”

她的眼眶酸酸的,隐忍着淚水,她說:“我有感覺,我有。”

她閉一下眼,兩行清淚落下。

她顫着雙唇說:“他進來了之後,我回應了他,回應了!”

她幾乎耗盡所有精氣吼出這一句,辯護人見好就收了。

關慈恩在女法警的攙扶走出了法庭。

齊明輝緊跟着出來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清清楚楚記得她的口供詞中說:“我只感覺到痛楚,除了痛楚沒有其他任何感覺!”

“慈恩——”他大聲叫她。

“別說了,別說了……”她背靠着牆,胡亂的揮着瘦長的手臂。

“這才是真的,這才是真的!”她艱難的說完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受。

“明輝……”她輕輕的叫了一聲,還未說出話,人已經軟綿綿的順着牆壁縮滑下去。

“慈恩!”齊明輝驚慌的将她打橫抱起,順着廊道快步跑向停車場。

那一天,關慈恩沒有聽到請出的證人劉希與許可可等人證明他們之間的感情的深厚,亦沒有聽到後面控辯雙方的激烈交鋒——強奸還是未遂?

整個法庭争執不休。

在那天傍晚她躺在醫院裏抽血檢查之時,審判長在宣判:“……本庭宣判,被告人沈謙強奸未遂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兩年零兩個月,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江城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齊明輝收到公訴方的同事發來的訊息之時,他剛巧從檢驗科那裏拿到了關慈恩的血檢結果。

他不是醫生,但是他曾在其他的案子中看到過一個女犯人的檢查報告,那個女犯人因為那張報告緩刑了三年。

他的手抖得不行,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病房告訴關慈恩。

他看着那條短信,又看看那張報告單,胸腔壓抑得要忘記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