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她颠倒衆生[洪荒] — 第 72 章

随着女人柔媚的聲音鑽入耳中,天道威壓愈發沉重,一道單薄如紙的灰影像煙霧一般浮現在靈心身後十步的位置,映入老子的眼中。

他曾見過相似的虛影,一瞬間便明了虛影的身份。在昆侖之時,那鴻鈞的本我道真就是變成了這般模樣帶走的靈心。

天道的灰影比之上一次看到的更加虛幻,沒有五官,四肢也不甚明晰,飄飄渺渺,似真似幻。好似輕輕一扇就煙消雲散。

但祂所帶來的壓迫感卻如洶湧的海潮,無邊無際。

怕嗎?

這個問題在腦海中回響。他也想問問她怕不怕。

可老子什麽也沒問。甚至最初找靈心單獨出來打算想要跟她說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他垂眸看着粉衣的少女,她也揚起頭與他對視。一對纖細的手臂環繞他的脖頸,桃花眼中光影細碎,粉色暈染眼尾,流動着潋滟的粼粼波光。

她仿佛對身後的一切全無所知,就那麽攬着他,望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怕天道嗎?

老子沒有給出回答,那雙淺灰色的眸清涼如水,望着她微張的唇瓣,清晰的倒映一抹绮麗的紅。

他反問,“這是你想要的嗎?”

那嗓音清潤,如山澗的清泉,又似穿林而過的清風,柔和的不帶任何攻擊性。

“什麽?”

靈心不明白他的意思,貝齒輕咬着電麻了的嘴唇,自然露出一個極為無辜且純淨的表情。

他們在此交流,不遠處的天道灰影卻沒有任何反應。

老子又沉默了半晌,突然伸手攬住了靈心的肩膀,微微使勁。

他的手臂很長,看似清瘦,卻十分有力。靈心沒有掙紮,任由他把她翻了個面,反壓在門上。

兩人的處境頓時逆轉。從這個新的方位,靈心終于看到了原站在她身後的鬼魅般的灰影。

天道?祂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靈心的視線越過老子,直直看着他身後十步外如煙霧狀的灰影,瞪大了眼,眉心緊鎖。

殿內的天道威壓的确很沉重,她剛才親老子的脖頸時電擊的痛感也強于跟元始牽手。但靈心覺得應該還沒有到足以驚醒天道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祂都出現了,怎麽會沒有反應呢?這跟祂下在她體內的禁制可不太一致。

“不應該啊……”

在靈心看着灰影狐疑不解的時候,老子正看着她。

眼前的場景是他在方才與靈心換位時就已想象得到的畫面。

她在他懷裏,眼睛卻還看着別人。一如她也曾在別人的懷裏看他。

心魔總是這般,既多情又無情。以愛欲為操縱的手段,看他們淪陷,自己則抽身而出,沒有半點真心。

或許有過,但不是對他。他不過是她報複天道的工具。

老子都清楚,也一直在被動地任她施為。可這一回,他不想配合了。

“靈心。”

太上清潤的嗓音突然喚她,簡單的兩個音符如玉珠輕碰,清冽動人。

“嗯?”

在靈心收回注意力,準備看他之時,一雙溫熱的手掌無聲地捧住了她的臉。

那力度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擺正了她的臉龐,引着她把頭仰起。看他。

那雙清如水的灰眸變得深邃了,像兩個幽深的漩渦,越來越近。

一個清淡的吻無聲的落下。

僅是唇與唇的觸碰,不曾深入,也不曾退離。就那麽輕輕柔柔的觸碰着。

溫柔,單純,又隐藏着熱烈。

淡的像一汪清冽而甘甜的泉水。

電擊的疼痛彙聚而來,集中于唇瓣,伴着太清如水的氣息迸發。

刺激的電刺感讓靈心皺起了臉,不能再分神想其他。

她覺得疼,卻沒有推開老子,而是張開嘴,用牙齒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

要疼,也得一起疼。

三清乃盤古元神與清氣所化,血液也沒有凡俗的鐵鏽味,而是清淡的甘甜。

疼痛施加于雙方,老子反而加深了這個吻。

血色在唇齒間變得濃郁,舌尖攪動,将二人的氣息彼此交融。

電流的痛麻感蔓延到舌頭,又痛又快,靈心投入于這種刺激中,咬得更狠了。

然而老子并不介意這疼痛,甚至有一絲愉悅。

現在她不會再分心,只能看到他,感知他。

這很好。

半晌後,老子松開了靈心。

靈心看着他,紅唇染了他的血,微張着,輕輕喘息。

今日的老子讓她有些意外。

她看到那淡色的薄唇被斑駁的血跡染紅,輕抿着。襯出青年膚白如無暇美玉,淺灰色的眼眸形狀蘊秀。稱得上秀色可餐。

原是老子那身清淨自然的氣質太盛,時常讓人忽略他的容貌。未來的太清聖人沒有玉清那麽逼人的漂亮,卻也如清風霁月,玉立修竹。

老子垂眸看着靈心,目光平和,又重複地問她一次。

“這是你想要的嗎?”

這一次靈心領會了老子這句話的意思。

他已知曉她拿他做挑釁天道的工具人的目的,于是才有了剛才的親吻。

靈心的視線越過老子,看了眼十步外的灰影。

很奇怪,天道的灰影虛幻渺茫,依然站在原處,沒有動彈。

她收回了視線,重新看着面前的太清。

老子跟元始是不同的。即使是剛剛親吻後,即使他唇上的血色仍在,這男人的聲音和目光依舊清淨,平淡的跟水一樣——

可靈心分明還記得他吻她時也是炙熱如火的。

真會裝。

少女的紅唇微翹,眸中的驚奇化作了濃濃的興味。

就在太清平淡的注視下,靈心抿了抿唇,靈活的舔去自己唇上的血跡,擡眸望着他笑。

“道友,要我幫你嗎?”

她說着,模模糊糊地吐出一點舌尖,暧昧地掃過微腫的唇瓣。像是在暗示着什麽。

“好。”老子的回答簡潔明了,甚是坦然。

她便又去含他的唇,輕輕的吸,仔細的吮。

理所當然得到了回應。

“老子道友,你現在好會啊,我好喜歡……”

柔媚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好似已經醺醺然,吐出醉人的語句。

“你學得那麽好,應該給你獎勵才是。”

老子淡淡重複,“獎勵?”

“對,你想要什麽?”

靈心松開了他,緩慢而刻意的眨了眨眼。卷翹的睫毛與那眼尾的粉紅暈染,水光瑩瑩,宛如綿綿春雨中的新桃,妩媚而清新。

她等着老子提出讓她幫忙過情劫。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她樂意去做,而老子也需要的要求。

但他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老子十分平靜地說,

“對元始寬容些,勿再招惹通天。”

靈心:???

這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忍不住驚訝地看着老子。而他迎上她的注視,灰眸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片刻後,靈心放棄了,一臉古怪地感嘆,

“你可真是個好大哥。”

“太上……”

她低聲訴說兩個字,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

而是擡起手撫摸着他的心口,感知着他皮囊下的心跳,好奇地問,

“你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你不在乎你的情劫了嗎?”

少女的手掌柔若無骨,明明撫摸的是胸口,可灼燙的卻是喉結處的印記。

是有情,還是無情?

老子眼眸半垂,平和地回望她,給出回答。

“那不重要。”

太上入情而出情,有情而忘情,不為情所擾,以得真正的自在自然。

情劫是否渡過,他對她是有情還是無情,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已經認清了自己。認清自己,順應自然,情劫也就過了。

靈心是不能理解老子的思想轉變的。心魔過去腦子裏只有食欲,現在也沒有那樣的慧根。

老子過于平淡的态度讓她暫時對他沒了興趣。答了句“我盡力”,便将老子推開,獨身走到了一直不動彈的天道灰影跟前。

她是知道天道的狀态的。既她的心竅完全,鴻鈞成聖後,天道也已經完成了化形。

但眼前這個卻似又回到了最初的虛無狀态,像一縷煙。

她的手指穿過了灰影,通過與天道同源的感應,終于解除了疑惑。

正如她所想的,天道并未真正蘇醒。

十多年前天道去閉關前曾給了她一道法則之光,說是淨化她身上的濁氣。那道法則之力也包含了那道不允許靈心再與別的男子發生肌膚接觸的禁制。

禁制觸發,或許是會讓天道有感,但現在這個程度還不足以讓天道放下吞噬一線生機。眼前的灰影并無意識存在,只是天道給她的一個警告罷了。

“呵。”她冷笑。

莫說是警告,就是天道真的蘇醒,難道她會怕嗎?

靈心擡手做了個扇巴掌的動作,遺憾地看到她的手掌穿過了煙霧狀的影子,無法觸碰天道灰影。

老子靜默地看着靈心轉身離去,途中遷怒般對他輕哼一聲。那模樣竟也讓他覺得可愛。

眸光瞥了眼天道灰影,老子跟上靈心的腳步,淡然的面孔下,只覺得自己這個大哥真是為兩個弟弟操碎了心……

說來也是巧,靈心剛剛打開殿門,還沒有走出偏殿,就聽到正殿隐隐有哭嚎的聲音傳來——

前者放聲大哭,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

“嗚嗚嗚師兄啊,吾等從西方遠道而來,連個座位都是買不起啊!”

後者稍微含蓄些,哀嘆連連,

“唉,師弟,這不怪你,只怪西方貧瘠。前些年又被道祖魔祖一戰打得靈脈破碎……唉,罷了罷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是師兄無能,師兄沒有保護好我們的須彌山,對不住你……”

這兩個男聲一唱一和,抛開內容不提,聲音卻好生熟悉。

靈心愣了片刻,驀地眼眸一亮,“是菩提弟弟!”

想到記憶中菩提的顏值和溫軟可愛的性格,靈心覺得他真是作為自己挑釁天道的不二選項。

對弟弟親親揉揉抱抱摸摸,她都可以!

靈心拔腿出門,快步向正殿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兩個披散卷發的人影欲往外走,被一個穿大紅袍的修士拉住。

“且慢。”

這好心的紅衣修士自然是老好人紅雲。

雖然他的座位費是鎮元子出的,但善良的紅雲還是對可憐的西方二人組充滿了同情。真摯地表示,

“二位道友遠道而來,怎能不聽道就回去?”

然後拿出兩件先天靈物遞給幫靈心收座位費的通天和元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貧道家底也不豐,姑且只能要最後排。道友若嫌棄,也可以有一位跟貧道的位置對換。”

靈心聽着紅雲的話走到近處,都不禁發出感慨。

紅雲,真的是個好人啊!

陌生人都慷慨解囊了,她這做姐姐的,也不能小氣。

遂笑吟吟地開口,“紅雲道友且慢,接引準提這二位道友的座位費,還是我來出吧。”

柔媚的女聲引起了門口一排人的矚目。

衆人都轉頭看過來,靈心也終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弟弟。

卻見準提和接引,穿得一身破破爛爛不知多少年沒換過的道袍,寸長的胡須遮住了異域風情的俊臉,眼角尤有淚痕。四十五度角半擡頭,明媚而憂傷。

靈心:……不,這不是她的漂亮弟弟!

靈心欣悅的表情一僵,默默轉眸看了眼旁邊身着白衣,清冷精致的玉清元始。

算了,肌膚相親什麽的,她還是再考慮一下元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