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她颠倒衆生[洪荒] — 第 50 章

靈心從來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

她本來只是想阻攔玉宸送她出境,情急之下把他強吻了。然而當她的唇印上他的,那種柔軟的相貼,氣息流轉。

靈心看到玉宸眼中化不開的墨色像是被什麽暈染散開,一種詫異的、無措的情緒取代了長久以來苦澀的沉郁。

聖人的氣息,竟如斯誘人。

靈心情不自禁閉上了眼。未說完的話語咽進了喉頭,兩瓣唇輕輕張開,舌尖試探般探入了青年的唇齒之間。

玉宸眼底的無措更濃郁。成聖不知多少年,也未曾有任何一個生靈像這般貼近于他。

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仿佛有一朵花于舌尖綻放,分泌出甜蜜芬芳的氣息漫散到靈臺識海,四肢百骸。

靈心近乎迷醉地吮吸聖人的情緒氣息。

他的心措不及防,完全對她打開。于是她能感受到他意志的堅定與博大,品味到那一絲絲殘留的化不開的苦澀與悲憫。

沒有心的心魔受到聖人的影響,心中倏忽同感出了柔軟與憐惜。手臂收緊,含糊地喚他,

“玉宸……師尊……”

苦澀的沉郁混合着微有些嗆辣的驚詫,再伴随着絲絲縷縷浸透的回甘。像琥珀色剔透的陳釀酒,因為苦與辣,甜才愈發分明。

那種熏染沉醉的感覺幾乎可以媲美第一次神交對她的觸動。

想起神交,靈心藏在眼紗下的眼皮輕輕眨了眨。一縷分得比發絲還細的神念悄然往玉宸的額間探去……

感覺到神念的觸碰,沉浸在異樣觸感中的玉宸一時恍然驚醒。

他心裏一突,道不明是什麽感覺。

意識到自己與靈心在做什麽,玉宸便理性地想要推開靈心。可手臂卻不受控一般摟緊了女人纖細的腰身。

【別松開啊,你不想要讓我來】

卻是他與通天一體雙魂,通天并不願意讓他放手,且還躍躍欲試。

玉宸眉頭一擰,努力忽略那一絲不悅,把意識海裏鬧騰的通天鎮壓。而後拍了拍靈心的脊背,試圖切斷她探過來的神念。

“玉宸……”

貪吃的心魔抱緊了他,吮着他的下唇,像只沒斷奶的小貓那樣細細的舔,含含糊糊地央求他,

“好師尊,別趕我走……”

那一瞬間,玉宸幾乎分不清她是在說不要趕她出這場連夢,還是又在利用他對龜靈等弟子的愧疚。

心魔,心魔……

玉宸心中默念幾遍,到底是軟了心腸。

他微微抽離了些許,手掌撫着少女腦後柔順的發,眸中帶着一絲近乎寵愛的柔和笑意,輕聲嘆息,

“你這般貪吃,可如何是好?”

那嗓音低沉醇厚,聽似無奈,卻又滿滿都是縱容。

靈心聽到那聲音,只覺得耳中酥酥麻麻,像是有柔軟絲滑的綢緞輕輕擦過了心房,膝蓋都要軟了。

這倒不算是動心,純粹是為那嗓音所惑。

靈心抱着玉宸不松手,心裏模糊地想,莫非洪荒修士的嗓音也跟境界劃等號嗎?若不然他的聲音怎麽能這麽好聽?

卻又聽那低醇的嗓音輕嘆,

“也罷……事已至此,給你便是……若真有那一日……吾再……”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聖人凝實的神念絲絲縷縷,結成天羅地網,包裹了靈心之前放出的神識。

似牽引,似指導,他溫柔地引領着她貪婪的妄想放飛到更廣闊博大之境。于無盡的快感和法則的感悟中沖刷、梳理、颠倒往返,直醉得她神魂颠倒,忘乎所以……

當靈心與玉宸互動之時,殿內其他人也并不平靜。

工具人準提接引等聖人紛紛表示疑惑,

“這通天道友是怎麽回事?”

“他那姿勢好生奇怪啊,像是抱着誰一般。”

“莫不是因為封神榜氣糊塗了?”

“元始道友如何看……咦,元始道友?你這蒲團……”

在衆聖困惑的注視下,元始驟然從碎裂的蒲團上站起身來。他的手指緊握成拳,白色的道袍無風自動,仿佛也被妒火所充滿。

放進心裏的女子對他有百般嫌惡,卻主動攀上另一個男人的肩膀,與其唇齒相依。

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弟弟,也蓋不住胸中焚燒五髒六腑的嫉妒。

何況,他也不完全算是他的弟弟。

淩厲迫人的氣勢從元始身上湧現,似無形的硝煙。卻在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去搶人之前,一只肌骨老朽的手搭在了元始的肩頭。如霖雨降下,澆滅了元始克制不住的聲威。

“她本心竅未開,你何必如此動怒?”

老子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然溫和,略蒼老的聲音更有一種令人信賴的厚重之感。

“元始,孰輕孰重,你當有所思量。”

“……是。”

兄長的訓誡讓元始冷靜下來,閉上眼,平複呼吸。好似也被感染了那種淡然無為。

實際上還是勉強克制了不甘與嫉妒,不去看,也好不去想。

閉上眼的元始卻沒能注意到,勸誡着他的大哥在他冷靜下來後,同樣将視線投向那方。淡灰色的眼底掀起波瀾,目光沉沉。

片刻後,玉宸松開了暈暈乎乎的靈心。

因為上次直接把人灌得昏過去,他這回斟酌着靈心能承受的度量,少喂了些。故而靈心的意識還能保持清醒。

他摸了摸她的發,溫聲告誡。

“快要開始了。一會兒你就在這裏安靜地看,不要亂跑。”

“噢。”

被喂飽的心魔相當乖巧地點頭。眼睛卻直愣愣地看着他的唇。

那薄唇被她吸咬得嫣紅微腫,襯得聖人的眉目都多了幾分不同于過去沉悶的神采。很是好看。

靈心感受着唇齒間殘留的醇厚氣息,覺得對方的唇還可以再腫一點……

感覺到她的眼睛盯着哪裏,玉宸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眸中無奈。側身進了殿內。

公認黑心好算計的準提聖人問他,“通天道友在門口磋磨甚久,不知是為何事”

通天并未理睬他,大大咧咧地坐在蒲團上,回眸看了眼殿門口的靈心,擡手點了點嘴唇,似笑非笑。那眉宇間肆意飛揚,如一把剛剛出鞘的寶劍銳氣逼人。

不必去看消失的紅痣,那一眼靈心就能辨認出,掌控身體的人從玉宸換成了通天。

她便也笑起來,以指尖輕碰微嘟的紅唇,對那青年做了個飛吻的姿态。

通天微怔,輕咳一聲後別開臉,對準提發難。

“你自家西方教連個弟子都收不到,倒管起本聖來了?”

西方貧瘠,相比于萬仙來朝的截教,西方教卻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弟子。

準提被戳中了痛點,眼光微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通天道友的确弟子衆多,那封神榜不如就道兄一力承擔了吧。”

通天臉色一沉,目光掃過不知何時看過來的元始,冷笑着吐出三個字,“你做夢。”

那話看起來是在對準提說,實則看的是元始。

元始面色發寒,方要說話,卻捕捉到正前雲臺的空間波動。

“見過老師。”

随着衆聖的聲音,靈心也看到了未來的道祖。

果不其然,又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破天道,什麽愛好啊……”

怎就要把好好的美青年都變成老頭子呢?提倡洪荒尊老愛幼?

靈心小聲吐槽了一句,腳下跟踩着棉花一樣進了殿內。

她這回雖然沒昏過去,但還是有點上頭。就像喝了不多量的小酒,算不上醉也不那麽清醒,處于一種醺醺然的狀态。

她當着三清的面大搖大擺地走到雲臺下,細細看過了鴻鈞變老後的模樣。撇了撇嘴,沒了興趣。

轉頭就對上了通天瞪過來的視線。

“我保證不打擾你。”

靈心往地上一坐,信誓旦旦地對通天擔保,就跟之前答應玉宸不進來時一樣誠懇。

雖說她剛才答應了玉宸乖乖不亂動,但現在玉宸不是變成通天了嗎?

通天,她是不怕的。

不管她怕不怕,通天,乃至現在的三清都沒辦法約束她了。

就像是拍戲現場,一旦正式開始,他們就都被帶入了角色,限制在過去的經歷中。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自由活動。所以哪怕靈心做的太過,他們也只能幹瞪眼。

道祖鴻鈞說了一句再議封神榜後又消失了。

大殿中就成了元始跟通天兄弟二人吵架的主場。間或有老子替元始說話,其他聖人插嘴幾句。

靈心耳中聽着他們對話,腦子卻還是空蒙的狀态。方才與玉宸身體上的接觸,給了她一種奇特的感覺。好像那種親密能夠從另一個方向圓滿她的法則。

“還想要……”

她想要更多。

安分了一會兒的心魔開始躁動了起來。

靈心背靠着雲臺,目光巡過大殿。發現而整個大殿能看的,除了通天和女娲,就只有元始了。

其實她還想去搞通天,但之前又答應過了不打擾他。而且看他被幾個聖人言語圍攻,也挺慘的樣子。

靈心決定換個人禍害。

她看向了板着臉的元始天尊。

中年就中年吧,好歹美貌的底子還在。就是年歲大了一點,少了清冷俊美多了威嚴尊貴,如人間高高在上的帝王,挑/逗起來當是別有一番風味。

元始并不知靈心已經盯上了他。被老子說過以後就像是看不到靈心一般,跟其他工具人一樣,刻意地忽略了她。

他此刻正按過去記憶的實景,板着臉對通天說,

“你門下弟子多是根性淺薄之輩,仙緣沒有幾分。能得以修神道,已是極好的機緣,合該感恩戴德。你這做老師的,莫非還不知門下都是些什麽貨色嗎?”

說完這段話,果不其然引燃了通天的怒火。

紅衣青年起身怒道,

“吾門下是什麽貨色?元始,你我三清同源,你這般說吾門下弟子,就不覺得……”

通天的語聲還在繼續,可元始的注意力卻被另一個存在吸引過去。

“福緣淺薄……嘻,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呢?”

柔媚的女聲好似呢喃,伴着溫熱的吐息,響徹在耳畔。明明很是輕柔,卻徹底蓋過了通天的聲音。

粉衣女子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說完那句話以後就像沒骨頭一般,倚在了他膝頭。

女人的身段柔軟婀娜,水一樣化在他盤起的腿間。素白的小手揪着他的白袍,玩兒似的描摹衣襟上暗銀色的如意雲紋。

她的手在亂動,臉卻正仰着看他。

粉色覆眼的薄紗輕柔地像一縷煙,遮住了她的眼,也遮住了她的心。

可她依舊是心魔,對別人的心思掌控精準。

在元始無法克制的關注下,靈心又變成了搖光的模樣。一雙桃花眼,醉眼迷離,噙着笑意喚他,

“元始——”

元始的呼吸一滞,死死盯着腿上胡作非為的女人,身體卻固定在模板中動彈不得。

只将滿腔的惱火怼向劇情中的通天,恨聲道,

“通天,你當真不肯填榜?”

膝頭傳來女人的笑聲。

他的目光又不受控的垂下。

女人眼角暈染的粉紅分外妖嬈,長發蜿蜒過他的腿心。

她的手指梳過烏黑順滑的青絲,柔媚的語聲透着幾分戲谑幾分天真,

“啊呀,兔兔的尾巴被我抓到了……”

這個女人……

元始狹長的眼泛紅,呼吸急促而粗重,在準提等聖人眼裏看來他像是被通天氣急了。

可真正是什麽緣由,只有他自己,還有同樣保留意識的通天、老子知曉。

就在元始快要繃不住了之時,卻有清光搖晃,一道青衣的身影從通天身上走出。

消失了一會兒的玉宸俯身抓住了靈心作亂的手,把她從元始膝上拉開,帶入懷中。

彈了下靈心的額頭,聖人低醇的嗓音透着無奈,

“你這丫頭,當真是不讓吾省心……”

一團瑩瑩的白光在元始身上閃耀,卻又隐沒了回去。元始幾欲将人焚燒殆盡的視線追随而去,正與玉宸看過來的眼眸相撞。

四目對望,青衣的聖人眼中似有化不開的墨色翻湧,于沉郁中漫出幾許鋒銳之氣。似笑非笑道,

“小丫頭舉止無狀,沒個輕重,驚擾道友了。”

元始臉色黑沉。

這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這個有着跟弟弟同樣容貌的青年已不再是自己那個蠢弟弟。

苦難洗淨了他的浮躁,滄桑磨平了他的張狂,唯獨保留着對道心的堅守和一往無前的銳氣。像一把收歸入鞘的絕世寶劍,看起來晦暗不再耀眼,但一出鞘,便會為了保護他心中所念,斬天滅道。

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能讓通天變成這個模樣?

一時間,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沉沉壓在心頭。

元始寒聲道,

“既如此,就都別簽了,量劫期間,各憑本事便是!”

靈心坐在玉宸懷裏,看看臉色發寒的元始,再仰頭看看玉宸。感覺到空氣中彌漫嗆人的情緒氣息,勾唇笑了起來。

她卻還嫌不夠熱鬧,一雙桃花眼迷離,笑成彎彎的月牙。驀然轉向一直超脫物外清靜無為狀的老子,紅唇無聲地開阖。

老子擡眸過來,分辨出了她的語義,是很簡單的四個字——

“學會了嗎?”

淨水中出現了一尾游魚,調皮地躍出水面,驚起層層漣漪。

老子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嘴唇,淺灰色的眼眸半垂。

他想,他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