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街上的風光不錯，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離落知曉那是萬年前的物什的緣故。更是因為在那場大的變故之前，總體而言這世上，無論是靈氣，環境，人的天賦資質都與如今有着大的不同，而這更就造成了現在這島嶼中随處可見的販賣的法器從根本上的不同。

顧熙謙某種程度上而言，向來是一個随性的人。他既可以身為一個修仙者在歷練途中卻呆在一個世俗小鎮裏當個教書先生，他如今也能在離落已是不安焦灼的狀态下不慌不忙地逛着鋪子。

“不要忘記正事！”她在一旁輕聲卻咬牙切齒地提醒到。

他們需要把這個島嶼周邊探測完，好檢驗一下這裏與之前那片寂靜的旅程相比，如此熱鬧的原因是否是因為這裏存在着某種結界。

她又将目光放在這個島嶼中愈來愈往裏處的方向。

和大多數島嶼一樣，這個島嶼的周邊是一馬平川的平地，而它的中心似乎是一座高高的，有一定面積的懸崖峭壁，上面被樹葉植被所覆蓋，只能通過隐隐約約流露在外的痕跡打量。

她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重新關注到臨海邊的方向。

一般來說，一定是存在什麽，所以才能在一個轉頭間，原本陰暗霧氣彌漫的海域，而變得晴空萬裏……

等等！

她幾乎不可置信地轉回頭，瞳孔微張，一眨不眨地看着中心的懸崖。

那被綠葉襯着的懸崖，在蔚藍天空為背景的上方輪廓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清晰得她認出這熟悉的輪廓模樣！

——這是……

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碎裂的白玉镯子搖搖晃晃，卻還牢牢挂在它空蕩蕩的手腕上。

——這是鬼婆婆居住的地方。

——是那位曾經住在惡海深處的石島木屋中，身為鬼修卻給了她這白玉镯子的鬼婆婆。

——也是在平城瘟疫裏遇見的那位神秘女子模仿的人。

她說，瑾容就是聽見她的死訊，才用了不知什麽辦法重新回到惡海深處，找到假扮鬼婆婆的她，詢問她的生死。

關于鬼婆婆的種種，無論是她那年十七歲死前，還是她繼七年後又重新活過來後，所有的思緒都争先恐後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知道，這或許不是巧合。

既然惡海中存在的石島，那麽在惡海還被稱為滄雲海的時候，也理應存在。

——就是此刻，他們腳下踩着的島嶼。

只是當年元周惡海巨變，海水吞噬，一個這般大的島嶼被慢慢湮沒腐蝕，最後還剩下一個方圓百裏的石島。

離落下意識地用左手握緊了右手隐藏在袖子中的镯子，眼睛動也不動地看着前方，緩緩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若不是曾經與瑾容在鬼婆婆那裏的一番經歷對于幼時的自己記憶過于深刻，她也不會如此熟記那個呆了許久的石島輪廓，也不會在如今的島上一眼便發現了它！

“怎麽了？有什麽奇怪的嗎？”顧熙謙終于從小攤上移開了目光，偏着頭，才離落身邊問道。

“我們去那裏。”她指着那懸崖。

“那裏？不去海島另一端了？”

“不必。”

她沉聲說道。

……

只是，他們的舉動并不被來往的路人所看好。

“你說那上面？是，那上面的确曾經有人住在那裏，房舍也在，但是你們不能去。”

“為什麽不能去？噢，你們可能因為是外來人，不知道——那裏可相當于是我們島上的禁地，就連我們都不會輕易爬到那上面去。”

路人滿臉不贊同地搖着頭，瞅着兩人，又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

“這應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曾經有一個享譽元周如仙兩地的大能，攜着夫人定居在這裏。”他用手往上指了指，“先開始還挺好，兩人修為都高，再加上夫人心善，時不時幫襯着百姓和後輩。這島上有了他們，就代表有了實力的憑仗，無論是尋求庇護，還是心生仰慕，越來越多人來到了我們這裏，周邊的其他島嶼也不敢找茬，就這樣我們島在這滄雲海中愈來愈有名氣，也愈來愈繁華。”

“只是，直到有一天，變化卻慢慢出現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兩人一直呆在府邸裏，不再出來，即使有一些優秀的修仙者前來，登上山頂想要拜見大能，卻都未能所願。只得到大能一句冷冰冰的‘趕快離開’。要知道大能夫妻倆一向最和善不過，也願意指點小輩，有後輩登門拜訪，也多是能夠通過的。”

“于是當時有許多人就在猜測，大概是大能在修煉閉關，不欲被打擾。”

路人的臉色神神秘秘，臉漲的有些紅，一副“當年的事只有極少本地人才知曉，我就是其中一位”的吹噓自豪，卻又因為未說完的話語而勉強壓制的模樣。

“那結果呢？”顧熙謙好奇問道。

離落在他旁邊看了一眼，倒是微松了一口氣。

或許顧熙謙是認為這裏并不與如今的寧虛有什麽關聯，是一個獨立的地方。所以無論是島上人話語中的“元周”還是“如仙島”，都沒什麽反應，全然像聽故事一般打探着。

“結果？”路人暗了暗臉色，聲音更是放輕了。

“後來過了幾年，有一位修仙者從遠方千裏迢迢而來，上去拜訪。似乎是一個有些傲氣的青年，在聽到大能說趕快離開的時候，并沒有離開，反而是直接闖入府邸，于是——”

“——就被殺了！”

“被殺了？”她訝異道。

“是啊，大能似乎極為惱火，于是許多圍觀的人都作鳥獸散，不敢再挑戰大能的權威。”

“只是後來島上隐隐流傳着傳聞，說是大能夫妻兩人早已隕落，當初殺死那修仙者的，不過是府邸裏的禁設。”

“于是漸漸的，有些心思活絡的，便組在一起想去探個究竟。畢竟據夫妻倆最後一次下山，已經有十年了，大多數人都相信他們已經死了。”

“然而，那一天，島上所有的人都聽到大能的怒吼，以及去的所有人，無論修為再高，都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