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 第 138 章 破陣
後面的事情大體是在她進入雪域以後發生的最為順利的一件事。
就像突然間,在一個四周石壁環繞的密室裏,開了一扇小門。
漫天的飛雪,還有席卷而來的凜冽寒風,一瞬間吹了進來,使得離落不得不微微眯上了眼,下意識地用手遮擋着,看着來人。
“找到了!我們找到了!”面前似乎是一個頗為年輕俊朗的弟子,由于雪域的天氣環境,使得他的皮膚比寧虛其他修仙者的還要蒼白一些,但是并不影響他面上的激動和臉頰淡淡的紅緋,此刻他看見似笑非笑坐在紅木櫃上的陸繁,下意識地轉頭對着後面的人喊道。
緊接着,又轉過來,本想對着陸繁說些話,卻沒有想到餘光中看見一個服飾頗為講究,又有幾分随意的少女,正摟着她懷裏的大白鵝,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陸道友,我想這裏已經沒有大礙了。”他頓了頓,語氣中充滿着微微的嘆服與崇拜,克制着剛剛自己的失态,含蓄地表示,“你可以從裏面出來了,和這位……道友。”他末了又看了離落一眼。
陸繁目光微閃,有着不引人注意的疑惑,只是看着旁側一臉坦然的少女,想着之前兩人的交談,總覺得這位天鷹堡的小姑娘可能就是如他三師弟那般,在門派裏性情內斂,刻苦修煉,以致于認識的人并不多。
他輕輕嗯了一聲,而這時,門口也變得比之剛剛嘈雜了許多,看上去湧進了不少的人。
“原來陸小友竟然在這裏,這陣法之精妙,完全深得我輩佩服,沒想到陸小友年紀輕輕,卻着實能力出衆,準确地引導着我們來到了這裏。”一個看上去胡子拉碴的男子,帶着厚厚的氈帽,衣着打扮也像極了當初離落在虛無山大比時看見的天鷹堡長老樣子。他身上沾滿着從雪域裏行來而特有的冷意與寒氣,自己卻爽朗地笑着。
還有很多或沉穩,或輕松,或又像最初那個年輕弟子一般眼底有着淡淡的佩服的修仙弟子,他們亂哄哄地擠在門口,小聲或笑着沖着陸繁打着招呼,又不動聲色地看了旁側的離落一眼。
少女并沒有絲毫的尴尬或不适,她臉上挂着疏離而又淺淺的笑意,在有人望向她時,她坦然自若地輕輕颔首,并順着大白的毛發,那副矜持有禮的模樣,讓所有人不自覺地将疑惑收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這陣法實在過于逆天,堡主和長老們都很擔心陸道友的安危,眼下的确是值得高興的時刻。”先前帶着氈帽的男子似乎在這群人中有一定的聲威,他清了清嗓子,笑着對陸繁說道,“只是我們最好還是将慶祝留在後面,因為這棟石樓裏看上去還有別的生命跡象,需要我們處理。”
“如此。”氈帽男子面容少了幾分之前的笑意,變得略顯的嚴肅,“我們就先行離開了,一會兒在石樓外彙合。”
“好的。”陸繁點了點頭。
最初那個激動的年輕男子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或許即使心中有着對陸繁怎樣的佩服,可是在他們的圈子裏,大概必須聽他們的師兄,或長老的話?
“真的很感謝陸道友為天鷹堡所做的一切。”他已經徹底收斂了自己之前外露的情緒,只是直白的話語讓密室裏的兩個人加一只大白鵝都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
打開的門洞,将外面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
黃昏将近。
夕陽将整個天空乃至整個雪原都鋪了一層金燦燦的光。
明明是雪原,竟硬生生地有幾分大漠的風光。
雪又開始下大了,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從最初的豔陽高照,到如同赤豆般大小的雪粒從門洞外砸進來,雪域的天氣就像外界所傳的一樣,變幻莫測。
只是離落和陸繁二人并沒有立即出去,都靜靜地伫立在距離門洞不遠的位置,感受着偶爾濺在皮膚上的雪顆粒,和刮得臉頰有些生疼的寒風。
深深地呼吸,靜默,享受。
享受着真實。
或許無論對于陸繁還是對于她,進入石樓以後,看上去并沒有遭受到太大的災難,可是誰也不會否認,這就像一場讓人不願回想的冗長而又逃離不去的惡夢。
半晌。
“好了。”陸繁哈出一口白氣,聳了聳肩,“咱們出去吧。”
“嗯。”離落面露無所謂,只是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在被暴露在寒氣下有些濕裂的紅木櫃,和石壁上的壁燈,問,“那些……不用管麽?”
“待會咱們出去,自然會消失掉的。”陸繁輕描淡寫地說道,“遵循久違的,在萬年前它們本該被消失的命運。”
青瞳琉璃。
離落嘟嘟囔囔了一句,也哈着一口白氣,有些嗆嗓子地笑了笑,跟着前面白了她一眼,似乎受不了她這種稚氣行為的陸繁一前一後出去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覺,好像在人前,她這位行事跳脫的大師兄似乎變得穩重的不少?
難道是因為他獨處在密室,所以造成了性格的扭曲?
離落忍不住腹诽,她還是更願意相信,這個長相少年的男子面對着天鷹堡那群弟子拙劣的稱贊的表态,雖是一臉倨傲矜持,可是心底裏怕是樂開了花。
啧啧,怪癖味。
離落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陸繁挺直的背影,默默撇嘴,搖了搖頭。
……
沒有像他們剛剛密室之中感受到的山搖地動。
離落站在有些松軟的雪地上,順着夕陽的光輝,看着遠處的整棟石樓如同被破壞了的殘像,安靜而又令人心驚的一點點破爛,腐朽着。
斷岩殘壁,荒蕪的藤蔓,散落一地的亂石。
沒有多久,離落眯着眼,就看見之前的修仙者們各自零零散散地帶着人,從門洞,或破開的石壁裏跨了出來。
竟然将這些人都救了出來麽?
離落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而在這時,她眼尖地發現走在最後的是那個穿着破舊,卻像個小豹一般的瘦小的孩子,正扶着他的爺爺慢騰騰地從裏面走了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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