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歸 — 第 88 章 春香樓

“你這婆娘,讓着你你還得寸進尺了!”男人從地上抄起一條扁擔,指着叱罵着,女人無動于衷,依舊狠狠地拽着他的耳朵。

周圍人群的指指點點,男人的臉一時青一時紅的,咬着牙,單手反着扁擔就往女人身上砸,離落見此連忙隐蔽的用手點了靈氣出去,微微改變那扁擔的方向。

哐當。

扁擔落地。

在一片哄笑唏噓聲中,男人急赤白臉地還要再拾起,女人卻是紅了眼眶,然而嘴裏依舊沒有妥協半分,“你這是要打我?怎麽我罵不得你了?還是說,你你情願被春香樓那****罵?呸,那還只是個破鳥,你就那般卑躬屈膝笑臉相迎,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兒,你竟要打我!”

“你……你這婦人!”男人嘴唇顫着,像是氣得說不出來話,“簡直愚昧!”

女人還罵罵咧咧地從出嫁那天到現在開始數落,旁邊圍觀的群衆三三兩兩地卻散去了。這樣的事,發生在淮城的太多了,說是無憂城,可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又怎麽可能沒有憂愁?

少女靜靜看了片刻,也準備離開。

這樣的事,她能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

離落原本打算去城西的花鳥坊市查看雲翳鳥的存在,聽說那裏都是富貴人家置辦把玩常去的地兒。或許世俗者并不了解那雲翼鳥究竟是什麽,可畢竟是靈獸,那渾身如天上雲彩勾勒的羽毛,通體的姿态,還能善人言,落入俗世,想必也是尋常人家養不起的。

她都想好了,既然阮二肯定是在這座城池,那麽雲翼鳥無論是被拍賣走了,還是正待拍賣,她到花鳥坊市必會弄的清楚。

然而臨走時看了那在街道中央的女人一眼,她眼睫微微顫了顫,抿了抿唇,卻是沒再往西處走去,而是繼續順着這條街走去。

……

“請問,大嬸,你知道春香樓怎麽走?”

離落随手攔住了一位婦人問道。

由于看不出她的樣貌,只能看到在帷帽下半遮半掩的身形,加上聲音清脆軟儒,婦人心中恍然,只覺得這怕是一位剛嫁入夫家的小娘子。

至于問這地兒的緣由……

婦人眼中多了一絲同情和憐憫,側過頭,指着地兒,“這條道,那個挂着袁家餅子鋪的牌子你看見沒?從那裏往左拐,然後中間有個岔路口,抄那條小路,便能夠到花街了,春香樓可是裏面有名的花樓,很是顯眼,你到那裏就知道了。”

“嗯,多謝大嬸了。”少女略顯清冷的聲音傳出。

“哎呀,這咋說。”婦人擺了擺手,又覺得可惜,寬慰着,“你也別太難過,男人嘛,總是這樣,想當初,我家那口子……”

“大嬸,我先告辭了。”看着熱情過度的婦人,離落面上有一絲尴尬,連忙打了一聲招呼,偷偷運轉着靈氣,足下輕點,往前走去,很快就沒了影。

“咦,怎恁的這般快?”婦人還沒緩過神,街上就已尋不到少女的身影,不由嘟囔着。

……

濃濃的脂粉味撲來,少女皺了皺鼻子,看着這花街兩旁的閣樓外,早已有些着穿着單薄,身姿妖嬈的女子甩着繡帕,和男客嬉笑打鬧,一颦一笑,甚是風情撩人。

這裏實在鬧極了,她都有些覺得自己或許想錯了。

铮铮的古琴聲傳來,裏面的調子纏綿婉轉,女子咿呀咿呀地唱着當下最時興的曲子,**谄媚的招呼聲,還有時不時夾雜着堪比之間遇見那女人的夥計的尖利喊聲。

“誰擠着我了!誰擠着我了!”

少女抿了抿唇,眼神清冷地掃視了一周,很快就發現了那位大嬸所說的“甚是顯眼”的春香樓。

不僅僅從那花樓一層開了門,外面兩排樓梯,全是用紅木所制,各自以着半弧形的形狀從街道上直通二樓。樓梯兩旁是清澈的水池,不知是從哪裏引進,竟還是流水,上面擺放着一些素雅的花兒,随着水流緩緩漂浮流動。水池中央,還有着兩個小臺子,和水位将将持平,鋪着一層層的荷葉,各有兩位楊柳細腰的曼妙美人,赤着足,在鼓點聲中,跳着舞。

白皙的腳腕上,系着銀鈴,随着輕踩跳動,那水時不時從臺邊溢了進來,像是露珠兒般滾進了荷葉上,更顯得美人玉足的小巧玲珑,勾得人只想一眨不眨地看着,沉醉其中。

在這寸土寸金的城池裏,春香樓的規模能夠如此之大,不難能夠隐晦的猜出其後臺的勢力。

離落這般遠遠看着,并不能看出什麽,這裏的人太多,就是想要尋找個什麽,都看不太真切。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走近了看看。

然而離那春香樓還沒有幾步,一個浪蕩公子哥兒模樣的男子醉醺醺的就撲到少女身前,身子東倒西歪地,定定看着離落好一陣,自以為風流般搖出折扇,想要一把掀開離落帷帽前的絲絹,笑的一臉暧昧,“小娘子,遮着做甚啊,來讓爺看看長得如何?”

離落皺眉,想要繞過這醉漢,沒成想,這醉漢倒是一把抓住了手腕,眼睛眯着,癡迷的看着她,“哎,別走啊,看着小娘子這嬌俏細腰,想必也是位美人啊。”

言辭放肆,行為輕浮,如此敗類!

少女眼中的寒意和厭惡一閃而過,一把拽過那男子手中的折扇,運着靈力重重的打着那不知死活拽着她的手腕。

微弱的清脆聲響起,随即傳來那男子殺豬般的嚎叫。

“噢!你這個死娘們!”那男子捂着斷掉腕骨的手,一臉兇惡的吼着,然而離落不緊不慢地用那折扇敲打着手心,就那般直視着他。

男子想着這鑽心的疼痛,不敢上前,放下一堆狠話,便踉踉跄跄地跑遠。

下一秒,離落便一臉嫌惡的丢掉那扇子,拿出先前一同買的繡帕好生将兩只手都擦拭了一番,也丢了去。

花街向來都是輕柔細語,笑靥如花的地兒,凡是來到這裏的男客,無論是公子哥兒,還是屠夫獵戶,只要身上揣着銀兩,那都是上上賓,何曾發生過這等事兒。

這番動靜,很快引得周圍的花樓的人的注意了。